Saturday, January 31, 2015

借光

发信人: juliett (风再起时),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借光_3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3年10月14日01:35:08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当初朋友说我“一生不可自决”时我的反应是震惊。我,明明是个脱跳不拘的人嘛,我嘟哝。而今仔细想来,只怕真是如此。“翻手覆手间,我就会被别人掌握终生。”

最简单的例证就是这次跟房东的交锋。老房东是典型的福建偷渡客,花很多年功夫做餐馆、还债、接家眷、置产。双手劈开生死路之后,为人就十分精明起来。按照《福州人在纽约》的说法,“有一群人,纽约在哪儿都不知道,竟肯付出高达56万元人民币的代价,躲在空气稀薄的船舱内长达一个月,在缺粮缺水,及随时被殴打、强暴、甚至丧命的恐惧中奔赴纽约。这群偷渡客唯一的信念是:只要到美国,明天会更好;越过铁丝网就是美国了;四波偷渡潮;还清一屁股债,再开个餐馆;每年从纽约汇到福州汇款超过2 亿元……”移民局公布的是,1998-2001年,中国人在美国移民榜上高居第三位。每年移民人数是六万人。官方数字显然是不精确的:“我们对偷渡所了解的只是他们调整和转变得极为迅速。”

我的老房东当然不在纽约。他七月份为了接女儿,回国了。我手里握着的是一张快到期的租房契约,和他临走时说的话。“你们暖气用的太厉害了,今年冬天我们重新讨论房租,或者你们费用自理。”

眼看着窗外枫叶一天一天红得热烈起来,我就得考虑暖气,热水,甚至搬还是不搬。第一次搬家,是因为房子是朋友帮着找的,他不知道那幢房子的二房东因为欠了一屁股债还不清就去赌博撞运气,结果又在赌桌上欠下了十几万的新债。我无法面对房东太太毫不知情的那一脸幸福,又怕有朝一日有人追他们的债砍上门来,就搬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老房东不在家。电话中,小房东语调出奇谦恭。“徐小姐你是很好的房客。暖气……其实你们也没浪费,是我们的暖气管道不够好。我们正在翻新。虽然还没完工,可是,我们以后也要住楼下的,你冷我们也会冷。”我一听这话就笑了,“房子是你们自己的,你们冷不冷我管不着呀。可是,没有暖气的房子租给别人是违法的,我付的房租也不便宜。你爸爸回来了吗?我跟他谈谈。”他沉默了一阵子:“我爸爸他回不来了,去世了。”我一愣,一时之间接不上话来。只听到电话那头低低说,“我们现在很困难。”

房租一直是他们供房子的重要来源。现在他们的家庭骤然失去了顶梁柱,我找新房子容易,他们找新房客难。我心里一波一波地难过起来,终于还是狠下心肠说了,“可是,你们的困难不能成为我的。你知道,按照我付的房租,我到处可以找到条件不错的房子。”他的语气急切起来,“我知道。我们会尽力早点把暖气安排好。”

《福州人在纽约》里还说,“美国不是天堂,中国又回不去。偷渡到美国除了后悔还是后悔,但还清债务后又不愿意回国。这是福州人的矛盾心情”。“福州人的经济实力已不容小觑,很多当地美国人还未必有房子,福州人已进入房地产市场,贷款购屋,当起房东。”

我的房东,福州人,在波士顿。这一个小区,大多数的中国房东都是福州人。

差点忘了说了,今天是哥伦布日。1492年8月3日拂晓,哥伦布三艘帆船、87名水手从巴罗斯港出发,69天后到达巴哈马群岛,他称之为“救世主”。这一天,是公休日。唐人街华人餐馆、商栈想必生意兴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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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日月光华 bbs.fudan.edu.cn·[FROM: 24.60.158.51]

语法错误之中

发信人: fadingflower (九儿~~凋谢的红玫瑰),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语法错误之中
发信站: 日月光华站 WWW-POST@210.74.231.123

这个下午
所有的符号权力暧昧姿势和语言沟渠
变成197个白纸的正面反面
或者拧成脚抽筋时候的一截木头

这个下午
抟岁月成静态的纤毫毕现
一些绣花绳索以及火车、硬币、帆布和仙人掌
麻雀粘在枝头

一个这样特别的女人
一个这样特别的一年

有理由
被一抹玫瑰色倾倒
复制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的
疯狂旅行

Sunday, January 25, 2015

发信人: juliett (湘云无史),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2年08月10日19:01:28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出发之前总得说点什么。就象必须整理行李一样。我就信笔写来,放在这里。

王安忆的《米尼》里面说得好,一切都是有暗示的。她(米尼)在暗示里生活了那么久啊,她却一点也不领悟。我今日的文字将是我来日生活的暗示。我知道,有朝一日,我会走回来,静静阅读这篇东西。

昨夜有雨。昨夜中国男子足球队提前两轮出线。更深的昨夜,我在读王安忆的《米尼》。(我敲键盘的手法,从最初那天起就没规范过,所以,屡次输入米尼都会写成密闭。不晓得这算不算一种暗示)

《米尼》是作为我生日礼物的众多文字里面唯一可以躺在床上捧读的一份。说到生日,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对这个日子的计划。当时年少的我想:女人三十,那就意味着一切都已经接近尾声;我要一个人躲着偷偷哭,什么人也不肯见,什么话也不肯说。
这个计划就如同四化建设口号一样成了藏在少年梦的底部的一个符号。因为事实是,这个生日过得绝对公开化而开心。在我的精神世界,盛开了一朵硕大无朋的花。有亲密女友给我手编的洁白围巾和蓝色手链,有女友给我送来我一直想要的书和大大的木头花盆,或者说我是她最亲爱的落花女子。有几位师兄或遥远或咫尺地为我筹划生日party, 有诸多好兄弟为我写诗、以灌水代喝酒作乐,更有我这一生又爱又恨的那个人给我订来可颂坊的心形蛋糕,上面写“爱妻生日快乐。”
这些,都是我生命中永远无法抹去的痕迹。我把它们细细聚拢,放在这个虚拟的精神家园,然后,我会假装忘记它们。
当我的隐私成为大家的视线可及,我想,它也该成为大家生活中饭后的一只点心。这样活着的是我,从我这样活着中看到自己脸上表情和心头滋味的该是你们。

王小波说过,千百年来无不同,你我无不同。所以我想,跳一曲,再跳一曲脱衣舞其实已经不算玷污视听。虽然辛弃疾嘲讽过,“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饶是如此,我越是要舞个痛快。因为张爱玲也说过,“我是我自己的主人。”

昨夜回宿舍的时候,我一直拨不通一个电话号码。直到回到宿舍,我探手到包里去寻手机,才发现,哎呀,忘在实验室啦。我哑然失笑,好吧,给我一夜时间,然后相信暗示和安排吧。

记得一首歌唱过,“三十以后才明白……”。

思绪又跳到昨夜的球赛。等待中国队的出线的过程太过漫长,漫长到我在等待过程中就已经疲惫。所以,当出线成为事实的时候,我怅然若失。我想,我失去了那个等待。我把等待物化了,等待成为我一直需要着的那个东西。那么中国队的成功,对我而言,只是一种交换,一种索取,一种讨还债务。

是我自己把情感贬低成了,物。

记得跟至友msg的时候他问,“知道咸鱼是怎么翻身的么?”我答,“不知道,没见过会翻身的咸鱼。” 他就夸我了,聪明,咸鱼不翻身,但咸鱼干吗要翻身。我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是我还不放心,我问littleboy了这回,“弟弟,你说什么样的感情叫爱情。”他答得很好,“我饿了,你给我煮碗面条,也许埋只鸡蛋,这就是爱情;爱情没有真假,只有程度问题;爱情是花,需要经常浇灌;爱情又是寂寞的敌人,傻瓜姐姐,如果我没有mm,我在他乡这么寂寞,我也会爱你。他说姐姐,让说爱你的那个家伙每天早晨起床跑步5000米,坚持一个月,否则免谈,至少,对他身体有好处呀。”

看,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如同昨夜的雨,该落就落。

写这篇东西的时候,我身上穿着我最喜欢的一件朱红色衣服和格子长裙。等我收拾好了行李,我会是一个上路的女人,A women in black.

也许,我会再次装作不注意,把我的行李忘在了我那个简陋的宿舍里。那个宿舍,每天早上的高跟鞋声,卫生间的流水声,楼下的嘈杂声,会让它们很安稳地在生活海洋上浮游。如果,你看过《情人》这部小说,你该知道嘈杂对于生活的价值。


卧薪尝胆


Saturday, January 24, 2015

积墨山水


刺猬与狐狸


发信人: fadingflower (末路狂花),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刺猬与狐狸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11年03月09日22:25:29 星期三)

英国当代思想史家伯林爵士曾写了一本86页的小书《刺猬与狐狸》,讲两种治学方式。

故事采用古希腊诗人阿寄洛克思之语:狐狸知道很多的事,刺猬则知道一件大事。

艺术型的狐狸技巧百出,却不及思想型的刺猬一技防御与见解深刻。

狐狸是百科全书型,无所不知,但思想散漫缺乏深度;刺猬则有一中心主轴,建有一整套思想体系,绵厚精深。

刺猬分泌原创性思想,总结归纳人类每一阶段经验的精华,提供解释世界的基础支撑点;狐狸则辛勤消化刺猬的思想成果,化高雅为通俗,适当补充刺猬原创体系中的不足。

到底是成为狐狸还是刺猬,决定性因素还在天赋秉性。性格奔放兴趣广泛指望“短平快”出成果者,最终难以逾越狐狸之限;能够升华成刺猬的,必得器局宏大知趣高远耐得住寂寞。

书中还列举了很多狐狸型人物和刺猬型人物。狐狸型人物很多,但值得一提的是,刺猬型人物却包括柏拉图和马克思。

吾生而有年,若能先做一只狐狸,博览群书,再消化吸纳,从而开辟出属于自己的真知,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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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anuary 21, 2015

声响

发信人: juliett (湘云无史),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Re: 声响(下)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2年09月18日00:26:19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必须深夜才能把这篇文章读完。努力回忆着上一个声响跟这个的区别。上一个声响带点深秋气息,用词虽然刻意求暖,但读到一些片段的时候会让人禁不住想捞一件衣服披起来。这一个声响不同了,如初秋,凉也是爽着的,窗外阳光的味道会让人觉着这是最好的天气。
费鲁文跟上次写声响的人已经不同;我,跟上次读声响的人也已经不同。我们不知不觉又已经翻过了好几个山头。
更或者,是文字本身并没有多少修改,是我阅读的时候心境变了?
文章从乡音开始,一滴一滴渗进内心。红花和张林,单从名字就已经读出区别来。随着我的遭际变更,红花艳丽在大学时代的窗台上,双木林实在而平凡地绿在自家园子里。
滴滴答答的声响,我更愿说它是风。先是树叶摇动,接着衣角被掀起一块来扑打着,然后那拂动上脸了,最后起风的感觉才沉淀到心里。而这时,新的一波风又来了……
很佩服费鲁文能把大事解析开,给我们看到一个一个细部,并从中品味出“好”来的本事。挫折和欢欣,都因此脉络清晰,消解了概括性语言的残酷和粗糙,只贡献着绵厚的质地。因此多了余味,也更容易入心。

我也要问良宽一个问题:

有人看到世事兜转,好象是遇到了不同的人和事,但常常,不同的人和事在心里影绰重叠起来,如一块地皮上同时竖立着几座高大的建筑。是不执著,生命太浮光掠影,还是已经从个体跳出来看到共性,那些真正引得他去扑的火?也有人看到独特,是执著,还是从共性中提炼出一些品质,加在某个个体的身上,从此懂得了珍惜?过分一点发问:倘或都是如“我”那般,多情而难免自苦,那么假如要生生不息、有快乐勇猛的人生,哪一种更容易有笑容,或者说,生命容量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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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年花下,深夜,初识谢娘时。
※ 来源:·日月光华 bbs.fudan.edu.cn·[FROM: 10.26.53.1]

Saturday, January 17, 2015

小艾求职记

发信人: fadingflower (九儿~~依旧红玫瑰),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Re: 小艾求职记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2年04月12日12:44:33 星期五), 站内信件

男主人公值得鄙薄么?不,他不过是可怜。
枉称风流,到最后不过是她的眉笔眼影。(她不用口红,哈哈)

他的可怜处就在于他想心疼这女孩子却无从着手,可怜处更在于最后看房子那一段。看到这一段,我心里是痛快的。作者笔力果然甚健!能以这样的不是收梢的收梢做一个淡淡的冷笑,宣判了他的死,和她所有玲珑处的再也无计可施。

最后的结尾是悲悯的。对女主人公的命运也“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说是人性的错了,而不说“这女孩子走的路错了。”

文章的小细节设置得相当棒。包括找工作的时候她对刘君的一套遮掩,包括她答应男主人公约会的时候的心计,也包括刘君和男主人公之间呼之欲出的暧昧。

然而,这篇东西最温暖的地方,是刘君和施贵宝之间的爱情。他们的互相调侃太精彩了。两个看起来很“俗”的人,其实不过是平凡而懂得善待感情和生活。然后生活也给予他们想要的东西。妙呀。作者对生活的理解和对写作的把握可见一斑。

整篇文章的确是细腻深刻而出色的。我写不到这么好。sigh

我因苍老而来的温柔
      我因温柔而默默记诵的
            一个时代完整的寓言


※ 来源:·日月光华 bbs.fudan.edu.cn·[FROM: 10.26.53.1]

冬天、芳邻和一种人生

发信人: blueheart (柳丝),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回文《冬天、芳邻和一种人生》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15年01月17日09:12:04 星期六), 站内信件

【 以下文字转载自 Campus_Digest 精华区 】
【 原文由 juliett 所发表 】

这就是生活无休无止的悲剧性和宗教的力量。
我最近有犯恋旧癖,觉得有很多话都是我以前说过而现在必须重复的。
这不知道这是寓言还是预言。

把以前re yakcome《冬天、芳邻和一种人生》的部分文字摘出来,自恋一把。

看见了taboo背后的风景和疼痛。
好象是严歌苓在《扶桑》里面说的:没有受难的女性怎么可能美丽?
又好象王安忆在《米尼》里面说的:她这一步踏出去,是永远不可能回头的了。
总之这一切让我庆幸taboo的存在。
即使用别人的语言才能表达出我的意思。
这小说把欲望两个字写得这么传神。把人心低洼处的水舀了几瓢出来。
谢谢作者。
不该只把文字放在BBS上。
但也恐怕写出来会遭人非难冷遇吧?
即使虚构。

看到你这个re的时候,我正在一个朋友家里玩,在等晚饭吃的空档里借另一个朋友的帐号上来看文章。 那个时候我正点着一枝烟,那个时候我看见了我的名字被你以很轻巧的姿势拈出来。我记得我当时把身体往后仰,伸长了腿笑了。

看来我必须把我的读后感好好写一写。而我必须声明,我只把这作品读了一遍。

先从文章所涉及的内容来看好了。这是一个情欲鲜明而混乱的故事。

灵魂之爱附身肉体,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和另一个女子的生活着了迷,——他们的生活方式是一个生活单调乐趣稀少专业成就平庸感情经历平淡的26岁的女博士所无法企及的。于是,她一头扑进了别人的生活。注意,别人的。并且最终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从享受一锅鸡汤和聆听门外动静开始。
刚开始我以为主人公和袁明之间的关系进展太莫名其妙了。非常的轻率直接。我以为是一个败笔。仔细想来,这其实应该是一个妙着。正是一个粗糙仓促而不及拒绝的开始,撞开了后来整个的chaos之门。
“我”被他们的生活俘虏了。肉的欲望听到了灵魂深处的准许。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准许得到了另外两个人的支持。
三人同床的经历消除了羞耻感和不安感,让欲望在那个小小空间里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尊重。以颠覆众人价值观念的方式偷生于那个精致的杯子里。我想,没有人会否认那个杯子的象征意义。

我很理解这种“有禁忌才有快乐”的想法。那种秘密地飞越众人头顶而同时又害怕被众人踏在脚底下的感觉。这感觉被施的前夫的情状一衬托,越发的唇红齿白。

然而终究是要回归到社会中去的。施、袁明和“我”都在一个运作正常的社会里担负着某些体面的角色。这注定了这种关系的瓦解,以及众人的审判,甚至自己对自己的审判。施被“判处”死刑,袁明被“招安”,自动消失于这个群体(他的书是送给妻子的,而非这两个情人中的某一),“我”呢,暂时被“缓刑”处理,以为可以摇身一变除了日记什么也没有印记。但是不,我以“偶然”的方式败露了行藏。于是只好起立、转身、开路。

事实上,我要插一段题外话。关于我自己的。我想我的思想内核是西方色彩多于东方的,这跟我独立思维形成时期的经历有关。于是不知不觉选择忏悔的方式甚于不声不响掩埋。

我也有几次梦见过与年轻女子亲热的场景。我迷恋她丰挺的乳房和坦然无惧的神色。这种梦尤其出现在我情感受到挫折的当口。

我一度很害怕,以为我情感不顺利的根源甚至跟性趣味不正常有关。也是最近才突然想通。不,不是这样。我是在迷恋母亲,一个永远的不会老去的美丽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女子,比我们姐妹四个都美丽。她出生在一个老干部家庭,这个家族在她出生后整整十年期间没有另一个女孩子与她争宠。她刚满20岁嫁给我父亲的时候心里是有不甘的。因为父亲虽然才华人品好,但家境太差太差了。母亲从一个安逸受宠的女孩一下子成为了一个贫贱家庭的小媳妇。母亲讲起她怀我的时候的一件小事。她剁猪草的时候不小心切伤了手,可是伤口处流的不是血,而是一种黄黄的水。母亲哭了,同时被奶奶轻蔑了。就在这样差的环境里,母亲为我哺乳到我一岁半。而那个时候,我已经能很流利地讲话和蹒跚地走路。而父亲呢,那个时候已经会用各种方式逗我乐,常常惹得我把罩衫拉在脸上,蒙住自己咕咕地笑。一岁半我被送到外公家断奶。从此开始了寄养在别人的家庭和寄宿在一个又一个学校的生活。这也是我为什么那么早婚,那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的原因。我希望有一个人好好地疼我爱我。一旦这种期望遭到打击,我的挫败感和不愉快的成长经历并袭而来。(呵呵,在我的小家庭里,我扮演着母亲、妻子、情人、女儿和朋友的角色,所以我也一厢情愿地希望我的爱人能扮演父亲、丈夫、情人、儿子和朋友的角色。是太贪心了。)父母有四个女儿,可是我,我的父母是唯一的一对父母啊在我。我从小的出类拔萃,原来竟然是为了好好地被爱做准备!现在自己想想也幼稚天真得可以。

所以我那些梦境也许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对母爱的渴望。一种对婴幼儿时代所享受到的博大的无邪的爱的投靠。

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心理经历,我才能理解小说里的“我”当时的心情。一个成年的女子,如果要想获得另一些怀抱的温暖,能靠什么方式呢?

我居然能从这一派混乱里看出一种纯洁的东西。受难堕落地美丽着的东西。欲望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满足它的方式。

而把欲望解离开来,又何尝不是一些多情人和可怜人?!

然而这个社会是个庞大的由太多个体组成的网,容不下这些,也没有人有耐心去细细品味这些。

生活啊。

内心世界和外在世界总是无法统一。甚至那么格格不入。是谁的错呢?摩梭族女子一生以“阿注”多为荣耀,阿拉伯一些国家容许一夫多妻制。

一个人如果太多关注自己内在的需求,她/他就注定要跟社会打一场硬仗。而除了那些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外,其他的无不败走麦城,就挫骨扬灰也没什么稀罕。

社会进步的代价之一就是消灭个体的众多差异,宏观构造出一套秩序、法规、道德准则和舆论压力来。因此也就存在着taboo,禁忌。禁忌是字字血泪的,总有人在那个地带徘徊,并映照着光明健康积极向上。

黑暗是定向光明的孪生物。有趣呢,是吧?而一旦这个小团体的个体单刀赴会于社会时,便呈现出更多丑陋的一面(谁的丑陋?)。施的能干是靠什么的?袁明和施之间的关系另一条纽带是什么?袁明是怎样安排妻子儿子和这两个情人之间的座次的?“我”又是怎样名正言顺获得博士学位和在名牌服饰的包装下做一个大学老师的?……

他们彼此轻贱啮咬着、相亲相爱着。以一个叛徒对另一个叛徒的模样。他们背叛社会却必须粘在社会的网上,他们背叛彼此却又必须相互倚仗相互侵蚀相互取暖才能生存。婊子,混蛋。这样的字眼既是赞美,也是无望的嘶喊。

这就是生活无休无止的悲剧性。即使人人都可以获得公众标准的幸福,但那种悲剧性随着“个体之死”而永远存在。

我好象扯得够远了。

至于写作技巧,以我的功力,我是写不出作者这样的文章来的。我除了看出作者的才气和对语言的驾御能力之外,我首先是把这个作品当作一个合理的作品来看的,然后才能体会(附会?)出一些妙处。

我依然要说写得好。即使不同的读者能看出不同的破绽来,不同的评论能从不同角度看出矛盾来。

或许,我是一个很容易从文学作品中得趣而太少挑剔的人?这也决定了我的阅读口味和个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btw: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在沉沉睡去几个小时后突然惊醒,起来等太阳晒进我的窗户。
btwbtw:其实我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因为爱和恐惧。

【 在 juliett (站在自己的路中央) 的大作中提到: 】

: 社会进步的代价之一就是个体之死。怕什么。
: 所谓个体之死,并非肉体消灭之,而是精神上招安抚顺之。
: 若有异类,那么喊打喊杀的不光是周遭人群,甚至最大的杀伤力来自自身。你怎么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Tuesday, January 13, 2015

交谈

发信人: blueheart (柳丝),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交谈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15年01月13日12:31:34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深处的交谈是这样的:我在台式机和笔记本之间穿梭,偶尔注意一下背后的窗帘。它上面记载了很多历史,如同我坐着的木头板凳。我注视你的一张张照片,欢笑的你,垂泪的你。撒谎的你,憨笑的你。我们冷静地讨论婚礼和葬礼。去肯尼亚小村庄,学学土语,那是黄种人和非洲人分离的地方。我们会在乞力马扎罗山麓、维多利亚湖畔水葬或天葬。我会趴在你的棺木上打盹,这样我就随你去了。我会挤进你的棺材,白色胖大的身躯陪伴你,这样你就被从棺材挤出去了,就复活了……我们不要孩子,如果我们走了就不会留下孤儿。

我读诗写诗,读关于诗歌的哲学,并向你推荐罗兰巴特。我会停下来,问一问,亲爱的宝贝,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象八十岁的托尔斯泰离家出走。

早晨醒来,房间笼罩在黑暗里。我点上烟,冲一杯咖啡,我的床榻简陋,我的睡眠深沉。我看看依然熟睡的孩子,她穿短裙说日语的时候漂亮极了。我给她做了三只水煮蛋,就到另一个房间打字:有许多通往尘世的钥匙。

丈夫昨晚把中华烟留给我抽。他房间的空调温暖极了。

时间一层一层脱壳,我从精神冬眠里醒来。我知道沉默的交谈,也知道热烈的性爱。我们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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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日月光华 bbs.fudan.edu.cn·[FROM: 180.158.54.*]

发信人: fadingflower (九儿~~凋谢的红玫瑰),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家
发信站: 日月光华站 (Thu Sep 14 20:05:54 2000) , 转信

在一个没有山的地方
在一个两排瓦房构成的村庄
在许多槐树榆树和苦樟环绕的小河旁

我的书包曾经是满月时候的百家衣裳
我的干妈是傻子因为我出生时候哭声太响
我的学堂是一座破庙门前有一株银杏被雷劈死了半边
我的老师是舅公或者婶娘

上学的路上爸爸牵着我的手他的影子瘦瘦长长
上学的路上我不紧不慢走着书包在屁股后面拍拍打打
上学的路上外公家的黑虎追着我跳着蹿着
上学的路上很多女人在河边捶衣她们的手臂和小腿都很健壮
上学的路上炊烟和晨雾润湿了我的刘海和睫毛

有时候放学了我会打一篮子猪草
有时候放学了我会因为和同学打架被老师留堂
有时候放学了我把教室扫得尘土飞扬
有时候放学了我会捋一把嫩麦子豌豆荚放在嘴里慢慢地嚼
有时候放学了我会坐在后门边的小椅子上看五义七侠

外公的西游记红楼梦我看完了可他藏起了西厢
外婆的黑头发变白了腰杆子弯下了嗓子却一直清亮
大舅舅工作了贪污了拘留了释放了想离婚又一家团圆了
小舅舅参军了退伍了工作了下岗了做生意了又砌了楼房了
爸爸做老师了做学生了又做老师了
妈妈做女儿了做妻子了一次次做母亲了又一次次做外婆了

我爱过他
我爱过他
我爱过他
我和爱过的他结婚了成家了有孩子了
他和爱过的我甜蜜了隔阂了又为了明天携手闯天下了

我的家从家乡到了异乡
异乡成了我的家乡
有妈妈的地方是我的家
有他的地方是我的家
有我孩子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Saturday, January 10, 2015

问郎知是几更天

发信人: juliett (站在自己的路中央),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问郎知是几更天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4年09月04日21:50:54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晚上看Kill Bill II看得情绪低落,尽管电影里的那个道不道僧不僧让我觉得很搞笑。我一看到他就想起他在某剧里的“郎才妹妹哎呀哎嗨呦,长得好呀么咿呀呦。”

我喜欢这部电影的音乐。从第一部的My baby shot me down到这里面的西班牙语,(啊,我称之为西班牙语歌谣,我要与所谓处女座天性作斗争,安于不知,乐于错别,斯是菩提,惟吾乱扯)和片尾曲。最后一出的精彩出乎我意料,非但抵消了我对前几出层出不穷的微词,还能让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把脑袋向后面拗过去,拗过去。

演黄蓉的周迅哑着嗓子对李亚鹏说,“靖哥哥,打他!”

演云妹妹的傻女人对伟哥哥说,“我想斯文。”

深夜十二点,我突然被一阵隆隆响声惊醒。爆炸呀!天都变色了。伟哥哥懒懒说一句,烟花,报纸有预告的,忘了告诉你。不怕,睡吧,是民主党集会胜利闭幕。我冲到客厅的窗前看出去,只看到树丛里星星点点的亮光。哦,几天前的烟花没这么嚣张,街上的垃圾桶和邮箱都拆了,为的就是怕人玩爆炸,可见爆炸不稀奇,关键是谁放火来谁点灯,怎么爆来怎么炸。怏怏回到卧室,猛抬头看见邻居家的窗玻璃,琳琅满目的烟花。

我不用数典便能忘祖。祖上姓钱,我却随了娘姓。烟花盛开的时候我上网去查百家姓钱姓的来历。说是源于彭姓,流自陕西。又说钱姓是以官职命名的姓氏。宋朝赵氏天下,把献出吴越国的钱姓立为第二家。家谱失传,我只记得老人们说,钱家的排行是一副对联,我们这一支是“万世承彭泽,绪纪祖恩”,另一支不知那朝那代得罪了大当家的,把姓氏改了,下落不明。

可见google也有不能处,药石也难医膏肓。

我绪字辈。

那套好书,the new book of knowledge,这两天才真正爱上它。什么五湖四海呢,那么多地名以前都在我脑海里飘来浮去,如今一一各得其所,罗其星布其棋,物我两安哪!

朋友说我现在下笔很粗糙,无组织无纪律地乱写,该燕瘦的地方环环肥。我冲天一个大哈哈:若我武功毫无破绽,你对我就需仰视才见。我在我院子里,大呼喊,小吆喝,起嘈嘈,转切切,干卿底事,不亦乐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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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源于古老
源于手腕轻轻的折叠
骨节在末端把渺茫的歌声传达出去
在纯粹的境地里我们收买了印地安人褐红的烙铁
还有这古老的传承的伤感

※ 来源:·日月光华 bbs.fudan.edu.cn·[FROM: 24.60.152.5]

Wednesday, January 7, 2015

所谓享乐主义

发信人: blueheart (柳丝),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所谓享乐主义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12年07月05日11:09:43 星期四)

近期走马观花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随手记下。

复旦燕园跟junction,yummy等人讨论星座、信仰之类的话题。这两位,都是个性强烈的人,我被他们的诗歌讨伐的次数也颇多。前因按下不表,单说他们如今的观点。junction说星座对他而言类似于信仰,但信仰问题对他而言要严肃得多,还说科学让他无法全部信仰上帝以及由之而来的痛苦。深以为然。

有次看到人分析现代科学的弊病。说起,科学走入歧途的原因就是:人类的自我成神欲望,过度的创造欲就是成神欲。那么,科学对信仰的威胁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在我看来,junction遇到的问题其实也是我遇到的问题。深深感到信仰缺失的痛苦,却无法找到一个让自己深信不疑的信仰。上帝或者星座说,某种意义上说,不过是信仰的替代品。

yummy说的要直接得多。“哈哈,共产主义也很伟大的。”我回复说,“你还别说,它还真是伟大的。可惜基础要求太高。呵呵。”当主义成为必然,成为政治制度的依仗或者民众生活必须恪守的准则,它在某种意义上就伤害了它自身。

复旦BBS在我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当机了。

如果我是国家机器,或者某种政治制度的浪尖执行人,如果让我选择,我也是情愿孩子们信星座的,因为它只会小范围影响他们的个人生活,不会威胁政权的长治久安。“愚民”传统估计是对付民众参差性的有效办法。学过基础物理学的人都知道,求合力的矢量规则。所谓矢量规则,就意味着很多力在实际形成合力时相互消耗掉了,整体看来就是被舍弃了。

我以为的宗教信仰自由是:信和不信的自由。这当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否则上帝也不会焚烧巴比伦塔了。

遭遇伊壁鸠鲁享乐主义观点的时候,很偏爱它。它其实并非人们想象中的那种奢靡堕落。它的中心思想是:友谊,自由和思想。伊壁鸠鲁的生活极为简朴,他和几个志同道合者共同生活,其中有一对是夫妇,但他们整体来讲是朋友。他们进餐时喜欢和某个朋友一起,他们互相切磋思想。

我神往那样的生活。几个极有智慧的人,分享彼此最美好的一面,包容或者潜移默化影响彼此不太好的一面。那样的关系又有一种极其微妙的平衡,有友谊,有爱情,也并不排斥世俗生活,那样的平衡里让人更明白什么是爱情和友谊。

这种生活并不消极。假如世间人人如此,这世界就会美好很多。这种生活其实也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任务,互相寻觅、互相温暖,有共同的追求和不同的人生。

我认为这是一种大智慧。这种大智慧强调了人与人心灵的对话和适当空间的留出。这种生活既是男与女的参与,又在某种意义上属于智慧对话,只是男与女或者这种生活里的每个成员在提供不同的视角。

在我以为,这就是幸福。或者说,这就是对幸福的追求方式。跟我上次提到的对我重要的五样东西很吻合:爱心,智慧,心灵伴侣(或者信仰),家庭,阅历。

发表者 juliett 位置在: Thursday, October 28, 2004


Thursday, January 1, 2015

浓墨山水


借光

发信人: juliett (风再起时), 信区: Campus_Digest
标  题: 借光_5
发信站: 日月光华 (2003年10月29日00:35:30 星期三), 站内信件


记得有一本谈演员的修养的书,说一个优秀的演员应该同时具备两种天赋。在投入扮演角色的同时,要能够作为最苛刻的观众冷眼观察自己的表演效果。我想这大概是对的。这种自身磁场导致的旋转能够使他 /她成为漩涡的中心。自足,难以取悦,取消观众的视线与角色的对话可能,“必须比别人先冲刺才能把自己交还给自己,才能警觉剧毒和锋刃”。沦陷与超脱的僵持 /平衡能形成动能势能瞬息转变的莫测感。他 /她同时是自己的上帝和魔鬼。“魔鬼使上帝所创造精神和物质的统一体分裂为二,使二者陷入互相撕裂、互相追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中,但这一切实际上正是上帝安排的。”

我这样长篇大论引用别人的话显然居心叵测。如同在漫天的高音喇叭里捏着自己嗓子暗暗在心里尖叫。同谋抑或是个深藏不露的叛徒?这两种身份都让我沉醉,让我在冒险与慵倦的无限回荡中不能自拔。So what? 既然人类和黑猩猩的功能区基因序列也只有百分之零点七五的差异。

然而还是决心说说细节。我,总有一些经历一些想法是juliett特色的吧?否则多无趣。无生趣。了无生趣。啊!吧?否则多无趣。无生趣。了无生趣。啊!

这个时候脑子里出现的是扬州时代最让我着迷的一个老头。老费。年轻时代在北大读书,因为恋爱失败神经濒临崩溃而被周围人称之为“花痴”,又因为政见不过硬被学校开除回扬州的老头。当时,92年,物质世界给予我巨大的压迫感,让我自觉极度匮乏;传统教育和西化熏陶又在我脑子里冲突得一塌糊涂。月工资163块、一台586电脑卖9000的比率让我终于做了一生中最高明也最糗的一件事:我到处兼职,赚到三千块就迫不及待给自己买了硕大一条金项链。开始戴的时候觉得自己很他妈金贵,在街上骑车再也舍不得横冲直撞;三天后对着镜子终于发现自己是一条被拴住的狗。从那以后我逃进了离我家最近的扬州里下河地区农科所图书馆。——所谓图书馆不过是两间背阳的房子,藏书不超过5000,而老费是那片领土的国王。

书大都很老,不过是一些陈旧的专业书,武侠小说和市面上常见的言情小说。老费整天把钢笔蘸在墨水瓶里,肃着个脸,坐在破藤椅上悲苦地看着门口,希望有人来光顾。通常一杯茶在手里从滚烫捧到冰冷也不用放下。

我第一次去是怀着轻慢之心的,也没指望能淘到什么好书让我洗刷掉把自己当狗玩的耻辱感。留住我视线的是西德尼谢尔顿的《镜子里的陌生人》。大学时代读过的《女强人》和《假如明天来临》让我对这个擅长写女性命运的作者一直很偏爱。所以我当时很惊讶:“费老师,个擅长写女性命运的作者一直很偏爱。所以我当时很惊讶:“费老师,你这里也有这样的畅销书?”老费很矜持地笑:“喜欢就拿去读,不过要按时归还。”

但当时我真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啊。其实我一直是个很不愿意负责任的人。教书很卖命那是因为我觉得很有价值很有成就感。济济一堂近两百号的几乎跟我同龄的学生听我侃侃而谈什么叫三羧酸循环什么叫人体八种必须氨基酸,多灵魂工程师。我甚至拿历史正派人物来调侃:诸葛亮先生,对吧,人中之龙,就连姓氏都很气派。他的妻子黄氏呢却貌丑如渣。卧龙先生名动天下,自然不会明着访翠眠香。但他总归是正常男人咯。有一天,跟他的朋友苏旦(记住哈,他的朋友名字叫苏旦,咱们江苏泰州不是有很厉害的旦角梅兰芳嘛)出游,一不小心看到一个貌美如花就劫了色。可他是正人君子啊,倘若事败,皇叔刘面前怎么交代?只好赖帐栽赃咯。好,记住老师徐一句话:“原本诸葛亮劫色,却赖苏旦。——本,(苯丙氨酸),诸葛亮(复姓,亮氨酸和异亮氨酸),劫(缬氨酸),色(色氨酸),赖(赖氨酸),苏旦(倒霉的苏氨酸和蛋氨酸)”。

所以,当时看完书就随手把它搁阳台上了。书是死的,下雨也不会自己跑进房间避一避。所以,我还书的时候就被老费狠狠训了一顿。所以,我以后老远看到老费扛起锄头摆弄自己的小菜园子就迟三沓四躲着不跟他照面。

恢复邦交是他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截住我。“你会不会打麻将?”老费就是老费,问的问题都很有深度,还那么平易近人主动跟我和解。“会啊,从小就会。”“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我们家小张打麻将三缺一。”小张,他老婆。小张比老费小很多岁。肯嫁给花痴的女人肯定不一般,好奇加上救场如救火,我就去了。老费从园子里摘了很新鲜的黄瓜和西红柿招待人。从那以后,我就经常跟着他蹭他菜园子里的东西,慢慢去探索一个古怪的老头身上背着的恶名和恶名之下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最后一次跟老费交谈是回复旦读书了,他来送我,跟我说,“早就知道你是个会飞的小丫头。”我忽然就跟他说了心里话,“费老师,我一直很讨厌做条被拴住的狗。费老师,他们叫你花痴,可我知道你不是。你对你们小张那么好,我就做不到。我讨厌婚姻制度,它让一个男人到时到点就出现在我身边。我不能分清楚到底是出于他的真心还是出于制度规定,甚至只是习惯。这让我很悲愤,就连带着迁怒跟我一起在婚姻里的那个人。”老费笑得皱纹成了一朵花,“狗被拴住了有骨头吃。花痴有自己的菜园子。”

老费,高人。但他到底不知道我不喜欢菜园子,我喜欢电视剧《荆棘鸟》里头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满园的玫瑰花。我心中向往的则是永不可达的巴比伦空中花园和“冒犯上帝的城市”巴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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